2012年3月8日 星期四

為何只看中文聖經翻譯,不談其他語文?

此網誌只談中文翻譯,而不顧其他語言的聖經,因為我一直覺得中文有其特質,與其他語文的情況完全不同,因此應該開設一個網誌,單獨討論聖經的中文翻譯。

我這個想法原屬個人主觀的感覺,但想不到最近卻獲得一點點科學研究證據的支持。根據該研究的結果,人類閱讀中文與拼音文字(例如英文或聖經原文的希伯來文、亞蘭文和希臘文等)這兩大類別的文字時,大腦分別採用不同的機制去理解字裡行間的意義。當我們把聖經由原文翻譯成英文或德文等的拼音文字時,原文和譯文都同屬拼音文字,無須考慮上述問題;但是,當我們把聖經由原文翻譯成中文時,卻須要把拼音文字轉化為方塊字,因此中文譯者便要面對獨一無二的困難。

我寫了另一篇文章,詳述這個問題:〈二百毫秒後的漢語腦電波——談中文的特質〉,我在該文中簡介香港中文大學心理學系助理教授張學新(Prof. John X. Zhang)的研究結果。

回頭再看,此網誌的主題謹限於「中文」翻譯,原來真是一個好決定!

二百毫秒後的漢語腦電波——談中文的特質

為甚麼我在此網誌只討論中文翻譯,而不是所有語文的翻譯呢?

原本我有自己的主觀看法,我覺得漢字是唯一現今仍廣泛使用的語素文字(logograhic writing system),沒有像日文般同時利用拼音;但其他的主要語文,不論是現代通用的英文、德文、法文,或古代聖經原文的希伯來文、亞蘭文和希臘文,都是拼音或表音文字(phonographic writing system),所以翻譯中文時碰到的問題,必定與其他語文的情況不同,因此應該開設一個網誌獨立討論。

我這個原屬個人主觀的感覺,想不到竟有部份得到科學證據的簡接支持。

香港中文大學心理學系助理教授張學新(Prof. John X. Zhang)及其研究團隊,最近從心理學和腦科學的研究發現,漢字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拼義文字,與拼音文字分別構成文字最高發展階段僅有的兩大類別。張學新並利用神經科學技術,發現了一個獨有於中文的腦電波,只在閱讀漢字時才出現,在閱讀拼音文字時卻不會出現。

張學新的研究由一個簡單的客觀事實開始——除中文外,世界上現今使用的所有其他文字,幾乎均爲拼音字母文字,其辭彙識別只涉及分辨幾十個字母或語音單位,是一維的線性組合。相反,中文辭彙包含數量衆多的方塊漢字,需要在部件、單字和多字層次上抽取複雜的形狀和空間資訊,這兩類文字視覺形態上的巨大差異,須要對應不同的大腦加工過程。

研究團隊採用腦電技術和視覺辭彙判斷,讓以漢語爲母語的人區分真詞和假詞。結果顯示,中文雙字詞在其呈現給讀者大約 200 毫秒 (milliseconds)後,便會誘發了一個負走向的、以腦頂部和中央區域爲中心、分佈廣泛的腦電反應,稱爲「頂中區N200」 (centro-parietal N200)。此外,辭彙重複呈現時,該頂中區N200 會出現一個罕見的、大幅度的增強效應。但是,如果我們要識別英文等拼音文字時,類似的效應卻不會存在,因此頂中區N200 應該是一個閱讀漢字時特有的腦電反應。進一步的實驗表明,該頂中區N200 不反映感知覺加工,也不反映語音、語義加工,而是反映詞形加工;換句話說,中文辭彙在其識別過程的早期就已經完成了對個體詞形的視覺分析,涉及相當廣泛和高級的視覺加工腦區。

張學新提出的漢字拼義理論,把漢字和拼音文字並置爲人類文字發展成熟期僅餘下的兩個邏輯類型,指出相對於拼音文字,漢字是更爲徹底的視覺文字,其腦機制應該更注重視覺加工,拼義理論與頂中區N200 的發現相互支持,從理論和實驗兩個方面揭示了中文獨特之處,論證了它與拼音文字本質的區別。張學新稱「頂中區N200」是「揭示視覺詞匯識別本質的一把鑰匙」。

張學新的研究團隊成員,除他自己外,還包括汕頭大學醫學院的方卓、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行爲科學重點實驗室的杜英春、北京大學對外漢語教育學院的孔令躍、首都師範大學心理學系的張欽、廣州大學心理學系的邢強。他們的研究成果在中國科學雜誌社出版2月號《科學通報》(Chinese Science Bulletin)刊登,題為:《頂中區N200:一個中文視覺辭彙識別特有的腦電反應》。

是次研究奠定了漢字的科學基礎,同時能認識中文和拼音文字的不同腦機制,能從根源上為語文教學,提供科學證據。該發現表明漢字是視覺文字,並糾正一般人心目中認為漢字是象形文字的觀點。

這個科學研究的結果證實,人類閱讀中文與拼音文字時,大腦分別採用不同的機制去理解字裡行間的意義。因此,當我們把聖經由原文翻譯成英文或德文等的拼音文字時,便無須考慮這個分別,因為原文和譯文都同屬拼音文字;但是,當我們把聖經由原文翻譯成中文時,卻須要把拼音文字轉化為視覺文字,譯者要面對獨一無二的困難,這些困難是西方聖經譯者根本無法知曉的。